网专稿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小时候看《大众电影》,上面有金鸡奖的照片,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拿到金鸡奖。”
凭借《一个勺子》获得金鸡奖导演处女作奖,陈建斌的获奖感言真挚朴实,就像他在电影中塑造的小人物,质朴却动人。
与主持人蓝羽一同回顾当时的场面,陈建斌仍难掩内心的激动,“金鸡奖是中国电影最高奖。这是我人生当中,最激动的时刻之一。”
“现在平静下来,如果再补充一下当时的感言,你会说什么呢?”
面对蓝羽的提问,陈建斌将思绪拉回六年前,“我要感谢剧组所有的主创,因为电影拍摄条件非常艰苦,在那样的环境里一块奋战,最应该感谢他们。”
2021年是中国电影金鸡奖创立40周年,中国电影报道《蓝羽会客厅》特别推出金鸡奖40周年系列访谈,回首光影峥嵘岁月,共话中国电影未来。
本期节目蓝羽对话第30届中国电影金鸡奖导演处女作奖获奖者陈建斌,听他讲述从演员跨界导演的心路历程,以及从影23年的艺术坚守。
“做导演,我想保持纯粹”
“影片自始至终充满着浓郁的西北农村风情,真实、质朴、让人感觉故事恰当地发生在其中。演员表演自如,表达准确,电影语言流畅,极具现实意义和人文情怀。”
这是金鸡奖评委会给陈建斌和《一个勺子》的颁奖词,也充分道出了这部处女作的过人之处。
1998年从影,塑造了无数高光角色,但陈建斌用了17年才拍成第一部导演作品。
他解释说:既然不是职业导演,就干脆让做导演这件事纯粹一点,“必须要达到我的标准,才会去拍。”
鲁迅文学奖得主胡学文的中篇小说《奔跑的月光》正是这样一个让他心动的故事。
拿到版权后,陈建斌仅用了半年时间,利用两部电影的拍摄间隙,在片场用平板电脑就完成了剧本改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虽然已做了充足的准备,陈建斌在开机前还是不由得压力山大,“前两晚,都在做噩梦。但开拍第一天,一坐到监视器前,这些东西都消失了。”
访谈现场,蓝羽向陈建斌展示了一段中国电影报道独家探班视频,陈建斌却坦言因为一门心思投入到导演工作中,完全忘记了探班采访的事。
“做导演太忙了。做演员,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所有人都会配合演员,导演就不一样了,导演一天要做无数个决定、无数个判断。”
亲自做导演的体验也让陈建斌对幕后工作者多了几分理解和敬佩。“我的心态发生了特别大的变化。导演是一个需要毅力和能力才能做好的职业,再做演员我就觉得一定要配合他们,帮助他们把这件事做好。”
在探班花絮中,蒋勤勤这样形容与丈夫陈建斌的合作,“在这个戏里我多半是服从他的。在现实中一起生活了八年,很多东西已经形成默契了,他觉得OK的,你也觉得很有道理。”
对此,陈建斌笑着回应,在片场是他说了算,回到家里,蒋勤勤才是“老道”(新疆方言中“厉害”的意思)的那一个。
由妻子和老友组成的班底,用家乡新疆的普通话拍摄,都为《一个勺子》平添了几分“私人化”的意味。
陈建斌这样解读:在做导演这件事上,想保持纯粹的状态,“我问自己,如果只导一部电影,我会拍什么?选择这个故事,用新疆普通话的形式,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既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家乡一个交代。”
未来,陈建斌还计划以《一个勺子》为原点,拍出“新普”三部曲,展现家乡新疆的不同风土人情。
“只要演得动,就永远演下去”
提起陈建斌,不由得会想起《三国》中的曹操,《后宫甄嬛传》里的雍正,他在小荧屏上诠释的大多是指点江山的帝王将相角色。
到了大银幕上,陈建斌却收敛“锋芒”,演起了形形色色的小人物。
《一个勺子》里的拉条子是淳朴耿直到有点傻的西北农民;《无名之辈》里的马先勇是一心想成为协警的落魄保安;《第十一回》中的马福礼则是憨厚执拗、想为自己翻案的“怂人”一枚。
“这种反差感是故意为之吗?”蓝羽问道。
“不是的,这也是演员和导演的不同,演员常常是被选择的”陈建斌如是回答。
“电视剧很难以小人物为主角,演帝王将相并不是我的选择,也许是市场决定的,但在电影里能抓住这样的小人物,我是很高兴的...不管作为演员,还是导演,我都不能只拍一种类型,我希望‘画廊’里什么样的人物都有。”
如何把这些小人物诠释得淋漓尽致、活色生香,陈建斌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用简单的话说就是要离生活够近,“当没有戏演时,正好用这个时间积累自己,感悟生活,为下一次创作做沉淀。”
“好演员不意味着演得多,而是他演得好,能塑造出给观众带来心灵感悟的角色,这种角色是需要演员在生活里认认真真去体验的,分分钟像流水线一样,或者上班式地演戏,是不可能塑造出这样的角色的。”
正因为这样的态度,陈建斌坦言,自己没有所谓的“中年焦虑”,更不怕为下一个好角色付出漫长的等待。
“从你立志做演员那天起,就一直在为你不知道的那个角色做着准备,做着精心的磨练。当有一天抓住他的时候,你才能说我对得起这个角色。就像老前辈常对我们说,你要耐得住这份寂寞,守得住这份平淡。”
导演处女作即获金鸡奖的认可,对陈建斌而言是莫大的鼓舞,“金鸡奖在电影人心中的份量是非常重的,我希望我们能真正拍出配得上金鸡奖、配得上这个时代的好作品。”
每年金鸡奖都设有一个特殊环节:颁发终身成就奖,向老艺术家致敬。这也是陈建斌感慨最多的环节。
“做电影最可贵的就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很多老艺术家八十岁了,眼镜里还散发着孩子一样的光芒,那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他们的一生都跟电影结合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电影人生。”
金鸡四十,正值“壮年”。
对于刚刚迈入知命之年的陈建斌而言,艺术生命也远未及终点。
“只要还演得动,就永远演下去。这是做演员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