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协会力挺王小帅 《闯入者》失利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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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电影导演协会近日举办行业论坛，关注近期最受争议的《闯入者》票房失利事件，邀请到《闯入者》导演王小帅，李少红导演、黄建新导演与乐视影业CEO张昭、格瓦拉Able、幸福蓝海影视陆萃等电影行业公司代表及影评人曾念群共同参与，透过专业领域的分析视角，希望帮助《闯入者》这样的艺术电影，在商业电影的大市场里找出路。电影导演协会李少红导演表示：“宁浩也曾因《黄金大劫案》失利萌生退意，今天王小帅导演也觉得他不知道如何走下去，我们很痛心，我们希望尽一切力量保护中国电影的多样性，保护导演的创作热情，给中国电影人信心。”

    王小帅导演是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他的作品《十七岁的单车》、《青红》、《日照重庆》等等都曾在国际主流电影节上获得关注和殊荣。他的最新作品《闯入者》作为2014年唯一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中国影片，好评无数。但这部电影在今年4月30日上映以来，却惨遭失利，首日排片不足1%，与同期影片《何以笙箫默》的30%左右的排片相距千里，上映10天票房不足800万，王小帅导演在痛心之下发微博称“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并称“这可能是商业片最好的时代，也是严肃电影最坏的时代”。这一公开信得到了高圆圆、范冰冰、徐静蕾、姚晨、崔永元、陈坤、高晓松、李少红等一众好友、媒体以及网友的支持及热议。

    王小帅导演为影片的宣传奔走，得到万达、上影、幸福蓝海、金逸等院线支持，《闯入者》的排片有些许提升，但截止到5月10日，全国15大城市约1.28%，与已经上映16天的《左耳》的11.29%仍有巨大差距。口碑方面，观众在观影之后纷纷给出了“王小帅最好的电影”、“最震撼的电影”、“五一最值得一看的国产片”等评价，豆瓣上的评分7.9也远胜于其他同期影片。但就这样一部口碑过硬的影片为何落得如此惨淡的票房呢，档期？排片？宣传？还是影片小众的格局？当日参与论坛的嘉宾都试图在寻找最终的答案，这究竟是谁的错？

档期的错？文艺片如何避锋芒？

    目前正在热映的《何以笙箫默》是乐视的影片，张昭表示：“认清楚一个影片的质量，将影片放到一个差异化的环境里非常重要。《何以笙箫默》如果不是一个成熟IP的爱情片，我们不会放在这样一个档期。”电影选择在什么时候上映，这绝对是一个需要精算的事。避锋芒是所有片方都能想到的策略，可是如今，哪有所谓的空挡？有的影片质量过硬或者营销有把握的影片都愿意选择在热门档期搏一搏，争取做个“黑马影片”。《闯入者》明显属于前者，威尼斯电影节，亚太电影节，金马奖等等，这些荣誉给了这部电影自信的翅膀。在当日的论坛交流中，大家对《闯入者》选择五一这个档期多数持反对意见。五一档是一个假日档期，假日档期有明显的观影需求属性，家庭或者轻松的影片会让大家更易接受，一个影片选择合适的档期是所有策略的第一步。

    王小帅导演在当日透露：“《闯入者》从威尼斯、多伦多电影节上回来之后，没有选择马上趁热打铁上映，我觉得这些殊荣并没有用，而应该要慢慢宣传，让它发酵，才一直拖到了4月30日上。”当日出席的幸福蓝海代表陆萃分享了《白日焰火》的成功经验，《白日焰火》于2014年3月21日上映，从获奖到上映间隔一个月的时间，用奖项背书的电影艺术价值得到了最大的传播：“去年我们在做《白日焰火》的时候，其实我们在档期的策略上，和小帅老师有一点点不同。我们是柏林节2月16号获得金熊大奖之后，一回来十天之内就开了发布会，是2月27号开的，定档定在3月21号，也就是说从获奖到真正上映只有1个月的时间，是非常近的。我们在这个片子最早做宣发策略，定策略的时候，最早的时候，我们就确定的是首先他是通过参加国际电影节充分挖掘它的艺术价值，同时做了商业运作，所以我们是通过柏林电影节这个大事件，围绕这件事件充分做了宣传。当时我们在柏林电影节做了很多可能以往去参赛的国产影片没有办法拿到的宣发费用。”

排片的错？影院排片经理太势利？

    讲到避锋芒，什么是锋芒？如何避锋芒？一个影院的排片并非掌握在院线手里，院线只有指导性方针，真正的排片是掌握在影院排片经理的手里。作为全年最热门的档期之一，五一档期正是所有影院都在冲刺销售额的时候，“唯利是图”是必然选择，如果一个影片一天能赚7000万，而你能赚2000万，那么毫无疑问会选择7000万的电影。而7000万的电影就是当下的“锋芒”，悬殊过大，如果硬要冲上去，勇气可嘉，但惨败可想而知。

    如何获取排片经理的青睐？成功发行过众多影片的乐视影业张昭表示：“其实我们每一次做这种不是那么保险的商业电影时，都要花大量的精力和影院经理沟通。和商业市场常规的认知是不一样的，你需要别人对你做一种特殊的认知，点对点的沟通非常重要。”李少红导演也提到发行的重要性：“乐视在全国地网有200人，这200人下的功夫特别大。200多人干什么工作呢？就是一对一的去盯那个影院。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盯，而且是从上10天，盯10天，上20天盯20天。盯什么呢？每天每天的和他算场次。”

    影院经理的排片喜好通常会比较诡异。如果你从未给过高排片，又如何知道这部影片的票房不行？影院排片经理以前更多是评估影片的IP值，制作规模，演员阵容，以及宣传攻势来决定排片，而现在，这些仍然是他们判断的基本依据。互联网改变行业，格瓦拉、猫眼、微信电影票、抠电影、大众点评、淘宝电影等等这些购票网站的出现，让整个行业更易数据化。影院也会通过这些线上平台的预售情况来判断观众对这部影片是否有消费力，所以和这些购票网站合作变得极为重要。《心花路放》与猫眼合作1000家影院预售，预售票房就达到了1.1亿人民币，这大大加强了影片上映后影院排片的信心。

宣传的错？800万宣发费用打水漂，全程无亮点？

    王小帅导演在现场透露，《闯入者》的宣发费用是800万。宣发800万是一个中等商业片的宣发费用，已经不算是一个低的费用。尽管当日大家对于宣发这一块的失误比较宽容，但还是难掩宣传上的过错，没有抓住核心受众，预算分配有问题，宣传无亮点。此前《羊城晚报》在访问一位影城排片经理时就被诟病《闯入者》宣传不到位：“有多少普通观众在走进影院前知道这是一部什么片？观众没有了解，那就没有期待。而相比起来，口碑比不上《闯入者》的《何以笙箫默》，观众期待值却高得多。”

    电影也是商品，任何一个商品都有目标受众。格瓦拉的Able说：“互联网的优势在于它的数据体系，能更清晰的帮你找到适合你的受众，文艺片需要精准化营销，影响真正的文艺群体和受众。举个例子，今年北京电影节的展映票务冲到了500万票房，80%是格瓦拉卖出去的，而这些影片很多也是比较小众的影片，这些影片甚至出现了一票难求的盛况。如果我是你们，我不会花钱去买路牌，因为我觉得用处不是很大，因为大家看不到熟悉的东西，看不到熟悉的演员，看不到熟悉的元素，一个路牌一闪而过，对他而言有多大影响呢？每天的话，每个人接触到的信息太多了。”李少红导演表示：“怎么去吸引核心的受众和意见领袖，通过他们去传播也是关键。《闯入者》是一部文革背景的电影，受众是更年长的观众，年轻人没有共鸣，但我们可以通过号召这些年轻人带着父母来看，五一放假带上父母看《闯入者》这样的观影活动来吸引观众。而且，我们要知道什么人一定会喜欢这部电影，让他们先看，让他们发声。导演协会发起的带父母看电影活动反响就很好。”张昭提到：“在网络上活跃的用户，很多是学生，他们更愿意发表意见和看法。调动他们对影片也非常有帮助。”

观众的错？我们是否该为王小帅的个人情怀买单？

    宣传更像是一个包装，无论多精美都是锦上添花而已，产品本身决定了销售。但电影一直是一个诡异的产品。作为乐视影业的掌门人，张昭依然不觉得自己掌握了绝对制胜的法宝。“有时候你什么都不缺，就缺少了那么一点点运气。”这是所有电影人奉行的一句话。好的口碑不一定是有好的票房，而好票房的电影不一定会是好的作品。中国的观众还处在一个跟风期，看电影就图个乐呵，对于艺术鉴赏的水平根本还达不上。黄建新导演说：“这恐怕是如娄烨、贾樟柯、王小帅这些在国际电影节上吃香的导演无法落地的真正的原因，他们的片子口碑很好，但国内上映情况都不容乐观。”

    王小帅导演在当天的交流会上无数次提到对于自己的电影有清楚的认识，首日排片有5%就算达标，可实际情况却远远低于他的预期，文艺片更多是个人情怀的表达，是寂寞的，但这种惨败扼杀了文艺电影生存的希望。王小帅导演是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他的作品《十七岁的单车》、《青红》、《日照重庆》等等都曾在国际主流电影节上获得关注和殊荣，《闯入者》亦是。豆瓣一位网友在评价这部电影时称：“王小帅的影片，总是很耐看，而这一次的《闯入者》，耐看到要命，影片围绕着一位奶奶老邓身边所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思议之事展开，不仅步步惊情，而且分分揪心，将一个由文革时期大三线建设所衍生出的人性悲剧，剥丝抽茧般徐徐展开。在大时代的悲剧背景下，已经无法探讨谁对谁错，但历史长河的蝴蝶效应，却明明在警告人们，不要妄图改变生活应有的轨迹，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从这些真实的好评来看，正如王小帅导演感伤的：“不是我没有观众，而是这样的排片观众想看都看不到。”

    在《闯入者》这部电影中，始终贯穿着一个问号，那一代人的悲剧，究竟是谁的错？在历史的洪流面前，每一个个体（以及个体的后辈）都是身不由己，是被历史大潮裹胁的无根浮萍。所以如果说《闯入者》的票房失利是谁的错，或许真是这个时代的错。

    可喜的是，日前，大连万达院线总经理叶宁表示，所有影院将全面增加电影《闯入者》的排映并公开发声支持优秀中国电影，以此为中国电影绽放光彩而出力。该举动一出，幸福蓝海院线、金逸电影院线也纷纷发声支持。影片排片比例逐步上升中，而一线城市已经接近5%，其中北京超过6%。同时，《闯入者》在大城市的黄金场次越来越多。万达、金逸、奥斯卡、保利、太平洋、卢米埃等院线均表示支持此片长线放映。

    关注《闯入者》票房失利这件事的意义并不是“吵吵”这么简单，现实题材或中国特色电影的创作，更是一种品牌和文化，应该坚持和保护，正如黄建新导演所说：“《闯入者》所引发的话题，已经引起创作界、投资界、发行、院线、甚至观众的全面关注，大家正在努力做一点调整，使它变得更加合理，希望整件事能进一步推动发展艺术院线，区分市场，这才是中国电影的未来。”